她没曾想容津岸说送药竟是他亲自送来,顿了一瞬才朝外头出声道:“我在,进来吧。”
因着伤口不能沾水,叶采薇只是简单清洗了一下,军营中为她准备的干净新衣并不合身,但好在干爽舒适,也叫她终于不再发冷。
容津岸手中拿着药瓶只走到了帐内的圆桌前,但视线一撇,发现叶采薇因着没有更换的鞋袜,只能坐在床榻上,又迈步走到了床边。
“明日我让人给你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鞋袜。”
容津岸本也身量高,如此近距离站着,叫叶采薇仰着头看向他有些吃力。
她轻声问:“你方才说明日启程,是要去往何处?”
军队行程自是没可能告知一个不相干的女子,但叶采薇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逾距多问,容津岸便不答反问道:“你打算要去往何处?”
他想说,叶采薇若是暂且没有去处,他也可在云台镇上先行给她安排客栈住下,待宅子安置好,她便能有新的住处了。
岂料,叶采薇很快道:“江州,我要去江州,可与你顺路?”
烛火下,叶采薇褪去红肿的双眼湛亮澄澈。
容津岸垂眸便将她扬起的小脸尽收眼底,自然也清晰地看出她眸间光亮闪烁中的几分期盼。
“你去江州做什么?”
叶采薇没有细说,只道:“我在云台镇本也只是辗转,我本就是要去江州的。”
“回娘家?”
容津岸话音落下,帐内忽的沉默了下来。
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追问过多,方才话不过脑,不自觉便这么问了出来。
叶采薇怔愣一瞬后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她笑弯眉眼看着容津岸紧绷的面色,追问他:“顺路吗?”
容津岸抿着唇不说话,目光沉暗地盯着正取笑自己的小姑娘。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话,皆是不答反问。
叶采薇也意识到这样问下去实难有结果。
她转而道:“一人一问,皆要回答,可好?”
容津岸默了一瞬,将手中药瓶瓶塞打开递给叶采薇,自顾自地拉过椅子来坐下,不叫她继续吃力仰着头,先行问道:“你去江州做什么?”
叶采薇接过药瓶,撩起袖子再次露出伤痕。
药粉撒上时有刺痛感令她蹙起黛眉,嘴上嗓音微颤着回答他:“我自烟南而来,去江州投靠表亲。”
容津岸点了点头,心想着他此前便觉得叶采薇的口音不似这一带的人,原来是烟南。
此地前去江州还得十天半月,她一个女子独行上路,怕是不太安全。
得到了答案,容津岸正思索着是否得闲送叶采薇一程,便容叶采薇缓和了嗓音正色道:“该我问了,对吧?”
容津岸回过神来,大抵已在心中有了决定。
叶采薇既是不在云台镇居住,他也无需替她置办宅子,她在江州与表亲同住,那便送她一程,将她平安送到表亲家也算是还了恩情。
她若问是否顺路,那便顺路吧。
容津岸微微颔首,刚有动作,叶采薇忽的直起身子凑近道:“你如今可有心仪之人?”
容津岸微张的唇角顿时僵住,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反问: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她不该是问他是否顺路吗。
话题跳跃太快,容津岸不自然的面色再次攀上。
叶采薇却是一脸平静,仅有眸底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闪过:“我本就想问这个,上回问你你便没有回答我,这回说好了,一人一问,皆要回答。”
容津岸微眯了下眼眸审视着眼前的少女,显然因被算计而不悦。
片刻后,他才双唇微动,沉着嗓音简短回答道:“没有。”
“当真?”叶采薇顿时眼眸一亮,满脸欣喜藏不住。
对上容津岸毫无波澜的黑眸才想起他已是回答,她便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,便道:“该你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