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嗡”的一声轻响,羽箭扭动了一下,随即穿过栅栏的间隙,瞬间飞驰三十余步,将一个刚露出头观察形势的匈奴人射倒在地。
李广很满意,又搭上一支箭,再次寻找目标。
很快,一个匈奴人冲得太快,失去了伙伴的掩护,被李广一箭射中肋部,倒地不起,痛苦的呻吟着,很快就成为一具新鲜的尸体。
数日的进攻,让匈奴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也让李广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有多浪。
还是营栅好使。
将士们躲在营栅后面,将巨大的盾牌支在地上,弓弩手躲在盾牌后面轮番射击,就算匈奴人冲到面前,他们也不紧张,照样可以不紧不慢的将匈奴人射杀。
因为隔着一道栅栏,匈奴人想爬过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只会给汉军更精准的射击提供机会。
这种战术并不新鲜,只是李广之前不肯用。
因为辛苦。
行军一天,还要挖壕竖栅,将士们太辛苦了。他们更愿意像匈奴人一样,就水草而居,派出游骑侦察。匈奴人来了就战斗,不来就休息。
大部分时候,他们都平安没事。
但每一次遭遇匈奴人的攻击,都是惨败。
匈奴人会趁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,突然从草原深处杀出来,像风一样卷过他们的营地。或者在白天的时候不断派人袭扰,直到他们疲惫不堪,失去警觉性,然后突然杀入,双方近距离互射。
李广这一生,就在这样的战斗中度过,胜则小胜,败则大败。
他没死,却也没能封侯,反倒几次贬为庶人,并为此赔了不少钱。
当然,严格执行行军规范的程不识也没有封侯,战功太少。
每射一箭,李广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,想起几十年的战斗岁月,然后就更加珍惜这一次机会。
他很清楚,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战了。
大营外,全是匈奴人的尸体,至少有两千多具。
因为有营栅的保护,汉军损失极其有限,阵亡的不过十多人,受伤的也不过数百。按照军法,保持这样的战绩,封侯有望,而且至少有千户食邑。
当然,这也要归功于计功规则的变化。
按照之前必须有首级才能计功的原则,他们其实所获有限,匈奴人撤退时会带走尸体,不给他们斩首的机会。现在不同了,只要随军的军吏确认敌方伤亡,不需要首级也可以计功,匈奴人是否带走首级并不重要。
所以现在汉军很安心,只要守住营地,安全返回,他们就可以得到相应的赏赐,根本不用冒险出营抢人头,打得从容而坚决。
包括李广在内,一点也不带慌的,每发必中,半天下来,就射杀了数十匈奴勇士。
“将军,匈奴人撤了。”一个亲卫突然提醒道。
李广点点头,他已经看到了。
很快,又有几名骑兵飞驰而来,走到近前,李广才发现,这些人都是汉军,其中一人还是他派去协助赵延年的李轨。
李轨冲到营栅前,大声说道:“将军,少将军率部来援,骠骑将军也快到了,请你务必坚守。”
只有李轨能够分得清轻重,约束他们,不要浪费时间,因小失大。
分别之后,赵延年看着李轨等人的背影,暗自叹了一口气。
他不知道,万一撞上匈奴人,这十几个骑士中有几个能回到大营。
出营几日,他们已经人马皆疲,只是一直没有和匈奴人战斗,他们还没有切身的感受而已。
“中郎,走吧。”李熙说道。
赵延年点点头,拨转马头,向西轻驰而去。
——
与赵延年分别之后不久,李轨就遇到了麻烦。
他们遇到了几个匈奴人,不是士兵,而是放牧的一家子。两个男子,三个女子。他们赶着几头牛,几十只羊,刚从山里出来,看起来悠闲得很,还唱着歌,似乎并不清楚汉匈正在交战。
歌声吸引了这些汉军骑士,随即遭到了攻击。
两个匈奴男子一个被杀,一个逃跑了。
汉军骑士有两个中了箭,虽然没有生命危险,却激发了怒气,咆哮着砍下那个匈奴男子的首级后,犹不罢休,要将三个匈奴女子全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