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里几位老爷都在属衙,晚上会再正式吃一顿。
桌上摆放着鲍翅羹、金凤卧玉巢、翡翠白玉狮子头……每一道都用心十足,耗费了大量人力、物力,比金子还贵,想来何洛梅有意在娘家人面前,彰显自己如今在谢府的地位。
一顿饭下来,阮凝玉吃得很安静。
她听着安坤荣跟谢凌攀谈,两个男人聊着京城里的风向,朝堂新出的政策。
谢凌说话的声音温和、清润,让人很容易想生出靠近他的想法,更遑论他话中有物,条理清晰,让从扬州来的一众人听得入神。
谢宜温有时候会插进去几句话。
眼见大表姐如此,文菁菁蠢蠢欲动,恨不得表自己的见解,去吸引表哥的目光,可奈何自己对这些什么都不懂,只能干着急。
何洛梅却看了眼谢易墨,暗示了一下。
可谢易墨却没有看到。
她碗中放了许多菜,可是她却几乎没动过筷。
十几岁时被压在假山上的遭遇,男人那狰狞的面容,粗暴的举动,叫她怎么也无法跟屋子里这位温柔敦厚,在人前能言善道的表兄联系在一起。
哪怕是他能给予她一个愧疚的眼神、一丝心虚的神色,她好歹也不会再那么折磨自己。
他为什么能做到自打进了谢府后,看都不看她一眼,就仿佛过去侵犯她的事情从未生过,面不改色,泰然自若。
谢易墨很好奇,他怎么能做到这样,怎么可以。
这时,她又犯病了,她呼吸不畅,更是觉得全身肌肤奇痒无比,仿佛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。
谢易墨沾附上了世间最污秽、最不堪的脏东西,那些脏污正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,让她从心底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与厌恶。
她藏在桌底下的手不受控制地在身上疯狂抓挠,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:回去,立刻回去!
她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屋,将自己浸泡在滚烫的水中,一遍又一遍地洗刷,洗上十遍、百遍,直至将身上这股“脏污感”彻底清除干净。
何洛梅见她还是沉默,心里更是不悦,这孩子!怎么净让二房的谢宜温出风头!
周氏坐的是她的旁边,她实在喜欢这位妹妹喜欢得紧。
见她吃得少,夹的还全是些素菜,周氏便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她的碗中。
谢易墨看见碗里的肉,抖了抖银筷,有些想吐,但还是微笑,“多谢表嫂。”
周氏笑了笑,觉得她很亲近,于是又握住了她的双手,跟她说起了扬州生的许多事。
这时,谢易墨又感觉到,那些曾在记忆深处啃噬她身心的虫子,好似嗅到了气息,顿时重新倾巢而出,张牙舞爪地朝着她的身体疯狂攀爬。
谢易墨在心里喃喃,“走开,都给我走开”,“为什么,为什么又来”!
她想挣扎,可偏生周氏此刻紧握着她的双手。
没瞧见她不想吃肉么!为什么要夹给她!为什么要逼她!为什么!
谢易墨突然歇斯底里地吼。
“滚开!”
她挣开了周氏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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