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之儿,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,我杀了很多人,特别多……因为你说要我渡一渡大启万民……我便做了……芙沁居也已经修好了,我让姐姐照着你喜欢的样式修的,我还没看过呢,我想接你回去看看……”
林汐之拼命压下哭腔,“法华七喻,火宅已焚。”
楚逍怔住,用力推了一下门,发现从里面落了闩,“……之儿,为了回来见你,我爬过刀山火海。”
林汐之额心抵在门上,泪珠滴落,在地上留下绽放的痕迹,“从痴有爱……则我病生。”
“……只要是你,我愿病入膏肓。”
赵掌柜住在对面屋子里,一开门,以为进了什么狂徒,一头白发着实吓人,他登时大喝:“大胆贼人,竟敢惊扰王妃!看我……看我……”他四处找寻趁手的棍棒,越找越慌张。
楚逍回头默默看他,转过身去端详思量着,身后房门打开,林汐之从他背后探出头来,“赵掌柜,他是誉王殿下,你打不过他的。”她一边擦着泪,一边对赵掌柜摆了摆手,示意他离开。
“誉王……誉王殿下?”赵掌柜颤颤跪了下去,“誉王殿下恕罪,小的有眼无珠……”
林汐之将楚逍拉进屋里,“赵掌柜,前面猫儿在打架,你去劝劝。”
“诶!是是是,好嘞!”赵掌柜一面点头一面起身,肥胖的身子余脂震颤,“这就去,这就去……”
林汐之看他出去,将门关上,衣袖擦了眼角残泪,“你那石头呢?到底哪儿来的?为何回头捡?”
“回头……”楚逍听出了责备,打量着屋里清简的桌椅架柜回忆了半晌,幡然想起,“哦,我记得是那天在昌平看见个摊子,看着好看,给你买的。”
林汐之瞪大了眼睛,“那……你就回头捡?!”
“我没想那么多,谁知……”楚逍说着心虚抹了嘴。
林汐之气不打一处,若不是那石头,若不是他回头,事情兴许不会是如今这般……她坐下懊恼,愈加不安。
楚逍一膝跪下,从下往上歪下头去看她,她躲开他的目光,望向一旁桌面。
梁上猫儿跳下来,“噔”地一声落在桌上,她吓了一跳,整个搐起,楚逍一把握紧了她的手,“没事,自己养的还吓一跳。”他笑着看她,小心翼翼,似是不知笑得合不合适,五指松开又捏紧,抿起嘴来,唇角一次次扬起又落下。
林汐之扭着手腕挣扎,“不要你管。”
“我错了,之儿……你还要我做什么?我都办到。”楚逍掩不下慌张,从怀里取了支簪子,怕来不及般塞进她手心里,“给你的。”
林汐之摊开手,“这又是什么?”一只五色流光的蝴蝶落在一支梅花上,簪身扭折成梅枝的模样,她拿在眼前看了看,“这到底是什么?”
“碎星石,主持说我昏迷时一直紧紧握着,他说,我哪天自己将它扔了,便是放下了。我扔过,又自己去捡,拼命地找。”
“不记得哪来的?”
楚逍另一侧膝盖落地,跪在她面前,“刚刚说了,昌平买的,我没骗你,只是说来奇怪,后来我再没看见过那个摊子。”
门外日光投进屋里,楚逍半束的长发白得发亮,林汐之看了半晌,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簪子上,“你一直带着?”
“嗯,簪子是在仓符打好的,我攻进城里,发现一个手艺绝好首饰工匠,我与他说好了,等你回京,我就把他接过来。”
林汐之将簪子双手捻着转了一圈,看了个仔细,将那蝴蝶握在手中,尖头超前。
“做武器?”
“……如果你想。”
楚逍捏了她的手,簪子尖端挑开了自己的衣裳,戳在自己心口处,征战留下的伤疤隐约可见,交错遍布。
林汐之目光微动,稍稍用力,往左一划,他一侧衣襟落下,胸前划出一道红线,微微渗出血来。
“疼吗?”她淡漠地看着,问道。
“……有一点儿。”
她往前走,簪子戳在他肩上,“起来,退后。”
他起身后退,身后是门,他转了个方向,“之儿,我不想出去,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他握紧她的手,将簪尖用力扎向自己。
林汐之往回收了力,“别动,敢反抗你就出去。”
楚逍松开手,又握在她腕上,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床榻,眼中明暗流转,“干什么?”
“止痛。”她轻轻一推,他倒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