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洎殷叹了一口气,靠在玉珏肩上,“如今这样也挺好的。我原先总是说想和你去大漠看看,上回去西北是带着任务去的,匆匆一瞥。这回你我二人好好逛逛。”
玉珏侧过目光看她,嘴里甜味未散,她眼中也含着笑意。
眨眼又过一日,太阳刚升起时,马车缓缓停下。
风扬起帏帽,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来。白洎殷由琼宿搀着下了车。
远处站着数列人马,卓钧站在乌压压的队列最前方,见到来人几乎是一瞬间翻身下马。
他单膝跪下,“殿下,您终于回来了。”
琼宿也是先前在路上才了解到事情经过,但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触动。她看向白洎殷,却见白洎殷只是站在那里,轻声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
不惊讶,不拘谨,也不见多少慎重,显然是未发自内心受这一礼。
卓钧起身,他伸过手,有人上前将一个锦盒递至他手中。
卓钧双手将盒子递了过来,“恭迎殿下回宫。”
佩刀与甲胄撞击,身后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动作,与此同时呼声排山倒海而来,“恭迎殿下回宫。”
白洎殷已经猜到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了。她想过卓钧会很重视血脉一事,却并未想到这帮人竟直接要把她推到那个位置上。
“你应该知道,我如今是北昭的人。这东西不该给我。”
卓钧动作未收,“可您身上留着雒伊的血。您是先帝尚存世间的唯一血脉,您该坐在那个位置上,为雒伊的繁荣昌盛,为雒伊子民的安居乐业。我们迷茫了太久了。。。”
“我并不适合做皇帝。”
卓钧面上闪过一抹无措,“您可是因为先前的事对属下心存芥蒂?属下原先不知殿下身份,是以多有冒犯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白洎殷目光复杂得看了这些人一眼,同卓钧一样,这些人眼神里明显是对她抱有期待的。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则,信仰观念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。
算了。
若是能以此未桥梁,趁机收复雒伊,也未尝不可。何况她如今对顾扶砚实在是不放心,若是能借着这个身份,顾扶砚总不至于硬来。
卓钧心底紧张,见白洎殷半晌未说话,一时也猜不出她究竟是个什么心思。好在下一秒,他手上重量一轻,那只锦盒已被白洎殷接过,连带着心中大石落地。
白洎殷道:“走吧。”
*
卓钧亲自引路,将白洎殷带入皇宫。
上次来这里是在半夜,且形势特殊,只匆匆一瞥。眼下正是白天,细看过后,发现雒伊的王宫和北昭的大不相同。
北昭宫殿格局多讲究对称,而雒伊的宫殿格局更像是某种法阵,中间是个巨大的雩坛。四周宫殿色彩极为丰富。
明明记忆力不曾见过,可白洎殷依旧觉得这个地方数不清道不明得熟悉。
用膳时,有专门的人上前拿银针试毒,再有人提早上前试菜。
白洎殷微微侧目。卓钧见了连忙解释,“王上勿怪,这是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机谋反。”
白洎殷点了点头。
她能猜到,雒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卓钧一样希望她过来。只是忌惮卓钧手里的势力,是以不敢明着来。
如今是在雒伊,白洎殷并不是很想遵守那些条条框框,当即让玉珏她们坐下随她一同用膳。午膳结束,白洎殷单独留了卓钧谈话。
“卓将军,我不会在皇宫久待。”
卓钧目光明显一怔,“这是为何?您本就是王室血脉,唯一的血脉。如今除了您,无人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了。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为何不愿回到雒伊来呢?”
白洎殷未回答这个问题,只淡淡地反问,“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好王上吗?”
“卓钧信任您。您今日敢从北昭过来,就说明属下没有看走眼。何况只有您在,才能让雒伊百姓心有所归。”
这话不假。这个国家极为重视神女血脉,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白洎殷是女子,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夺权的原因。只有神女所出,方是人心所向,这个国家才不会割裂。
但即便如此,她也不会想要坐到那个位置上。于私人感情而言,虽然她在这里出身,但她对这个地方的感情甚至还比不上北昭。何况她对自己的生身父母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,只是每每想起这两个字,心里总会觉得空一块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