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之中突然闯进一双黑色高靿靴,黑色衣摆划过地砖,岑祯定睛一看,正是闵岚。
他冷厉地看着阿史那,见到岑祯,顿了一顿,还是开口道:
“这就是你口中的策反?”
阿史那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几人,昔日风光不已的禁|卫总领如今呻|吟着躺在地上,形状狼狈,哀嚎不已。
而随着为首那人冲进殿中的侍卫们迅速制住了阿史那的手下,局面霎时反转!
阿史那恨恨的目光盯着闵岚,突然一发力挣脱了岑祯的手。
岑祯此时心神不属,一时不察,竟让他逃了开去。
阿史那三步两步冲向那个明黄身影,浑然不管周围的侍卫们,可就在他持刀砍向那身影时,那个明黄的身影自己掀开珠帘站了起来。
他以一种绝对不符合他身份的姿势,单膝跪地,向着门口喊道:
“参见陛下!”
阿史那震惊地回头望向殿外,众人已经纷纷让开了一条路,一个人在千牛卫的簇拥下阔步走进了大殿。
殿外走进的才是真正的皇帝!
珠帘之后伪装成皇帝的千牛卫起身,和周围侍卫一起退了下去。
阿史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殿中,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,今日的一切都是这个狡猾的皇帝和这个王爷做的一场局,只为了揪出奸细,瓮中捉鳖,一网打尽!
他恨恨的眼神在殿中人身上来回流连,最后竟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你们以为,抓住我,抓住这几个人,就没事了吗?我告诉你们,可汗英勇,早已让大军埋伏在边境,此时此刻,应该已经开战了吧。”
闵岚在皇帝身后皱眉,隐蔽地看了一眼距离阿史那不远的岑祯。
皇帝面沉如水,不复那日宴席上的虚假客套,他缓缓开口,“你们这这场战事这么有底气,恐怕是因为那对连家父子?”
阿史那笑声戛然而止,他阴沉的目光回望过来,“看来你们也不蠢,那俩父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通敌这么多年,终于被你们发现了。”
闵岚面色冷峻,接着道,“我们发现的当然不只是这些人,连家父子拔出萝卜带出泥,一群人热热闹闹现在在狱里抱头痛哭呢。而你——马上也要去陪他们了。”
阿史那丝毫不惧,可能是马上就要死了,反而什么也不怕了,“那也晚了,可汗的铁蹄迟早要踏平你们的土地,踏平京城,这个宝座迟早是我们突厥的!”
闵岚听罢,反而一笑,“不晚,我们为了今天,可算是筹谋已久。难道你就不好奇,为何在发现连家通敌之后,陛下仍容忍他们活着到今天吗?”
阿史那到现在终于脸色一变,问道,“为什么?”
闵岚盯着他,“你怎么不想想,那些制造出来的武器,那些运走的原材料,是我们特意送给你们的呢?”
阿史那不敢置信地盯着闵岚,似是在判断此话的真假,岑祯到现在方才反应过来,眼神向闵岚看去!
阿史那沉默半晌,方才说道:“你们在武器里做了什么手脚。”
闵岚微微一笑,“早在昔年岑大将军一案中,你们就露出了马脚,只是那时不能确定,后来你们数年蛰伏,我们便等待时机。而去岁岑将军回京一事、科举一事,种种件件,都昭示着你们等不及了,我猜,是因为可汗已经老了,你们底下的人也蠢蠢欲动了,迫不及待要扩张领地了吧。”
大殿此时已经完全寂静下来,阿史那再无反抗之力。他低头笑了起来,似是在苦笑自己的费心筹谋竟然那么早便被识破了。
但随即他犹咬牙切齿地道:
“可,就算武器有问题,我突厥那么多人,突袭边境,你哪来的兵可以往那边召——据我所知,原本镇守边疆的岑将军,现在可仍是下落不明呢。虎符未在,将士听谁号令?而那些岑家精锐,一时半刻,恐怕赶不回遥遥边疆吧。”
“还是说,”他阴沉的目光转向岑祯,“今日殿中这位始终沉默的姑娘,你终于愿意认领属于你身份,带着兵赶往边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