腰间束一条玉带,镶嵌着多块和田美玉。袖口收得极窄,缀着邻国进贡的奇珍珠宝。
这锦氅看似厚重,实则轻如蝉翼。是燕灼用金陵上交的布料制成,冬暖夏凉,千金难求。
此刻这件耗费数百人心思的大氅穿在乾元帝身上,更衬得他威仪天成,令人不敢直视。
燕灼先前总让她拭目以待,如今看来,再久的等待见这奇珍一眼也值了。
乾元帝立于高台之上,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,却遮不住他眼底的锐利。
风势稍缓,温棠梨抬眸望去,忽见祭坛之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。
裴砚之一袭玄黑色猎装,正肃立于武将之列。
这位置本该是裴老将军或世子裴砚书的,奈何边疆战事吃紧,父子二人至今未归。
祭礼不可缺了裴家代表,这才由裴砚之顶上。
他站得笔直如松,玄色腰封束得紧实,衬得肩背线条愈发利落。
不同于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,此刻薄唇紧抿,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弧度,倒真有几分将门风骨。
只是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眸里,仍藏着抹不去的恣意,在肃穆祭礼中显得格外扎眼。
“吉时已至……”礼官高声唱诵。
祭坛中央,青铜鼎内的杨树木已被点燃,青烟袅袅升腾。
乾元帝接过玉爵,正欲洒酒祭天,忽听“铮”的一声……
一支箭矢破空而来,精准地钉入祭坛边缘的火盆,火星四溅!
众人哗然,禁军瞬间拔刀,四下戒备。
“护驾!”禁军统领一声暴喝!
然而,乾元帝却抬手制止,目光沉沉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。
裴砚之手持长弓,立于百步之外,玄色猎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神色冷峻,声音却沉稳有力,“陛下,火势不稳,风向不对。现在洒酒,恐怕不妥。”
话音刚落,原本微弱的火势骤然一滞,青烟竟逆风倒卷!
乾元帝眸光一凝,抬手示意礼官暂缓仪式,“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做?”
“还请陛下离远些。”
裴砚之利落地取箭搭弓,箭尖裹着浸油的麻布,在火把上一掠而过,瞬间燃起一簇跃动的火光。
他眸光一凝,弓弦震颤间,火箭化作一道赤色流光,破空而去。
箭稳稳扎进柴堆,火“轰”地烧起来,转眼就点燃了整个篝火。
火焰轰然暴涨,青烟笔直冲向云端,再无半分凝滞!
全场鸦雀无声,唯余火星噼啪作响。
乾元帝目光在裴砚之身上停留片刻,忽而抚掌而笑,“这一箭,倒是让朕开了眼界。”
裴砚之单膝跪地,声音低沉,“臣僭越,请陛下责罚。”
乾元帝却大笑一声,抬手道:“何罪之有?秋狝本就是锐气之争,朕今日倒要先赏你一份彩头!”
“裴家二郎听令!”他振袖转身,声如洪钟,“即日起,着你代掌金吾卫左将军职,统领此次秋狝护卫!”
他转身面向百官,大氅一挥,声震山野。
“秋狝,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