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翘心道,坏了,真让他学会了。
她听了谢无咎的前两句话,就知道他要作什么妖,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简直是天赋型选手,随便胡言乱语两句就能成为抽象圣经的程度。
她扯了扯嘴角,皮笑肉不笑。
“你说的很好,下次不要再说了。”
设禁制的方法实验好了,但主角团明日就要出发,当务之急就是在村中找到一位愿意教授当地姑娘养珠秘诀的人。
连翘抚摸着腰上还没有归还的长命锁,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最佳人选:“芸娘……怎么样?”
“可是芸娘今日同我们说,她准备离开村子了。”叶望舒迟疑道。
“也许我们告诉了她这件事,她就会改变想法了。”
于是第二日一早,晨雾还未散尽,连翘就拉着叶望舒敲响了芸娘的屋门。老妇人已经收拾好了行囊,褪色的蓝布包袱里整整齐齐叠着几件旧衣裳,里面还有那块绣着荷花的手绢。
“您……真要走了?”连翘将长命锁递还给她,注意到芸娘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门框上深浅不一的划痕,那是每年给阿囡量身高留下的印记。
芸娘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些划痕,声音沙哑得像是几天之间老了十岁。
“这屋子太静,我是呆不住了。”
叶望舒将装满云纹蚌的竹筐放在桌上,蚌壳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她笑笑,道,也不急在这一时了,可否让我们再耽搁您一些时间。
连翘麻利地搬来木盆注满清水,拿起一个云纹蚌跟芸娘讲了一下她们的想法。
“婆婆,您想不想学养珍珠?”
“我……”老妇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,“我一个老婆子……”
“这件事情无关年纪,”连翘抓住芸娘的手,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您为阿囡做了这么多,我们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。这法子我们想要教给村里的姑娘们,总得需要一位您这样镇得住场的长辈不是么?”
芸娘的手在连翘掌心里微微发颤,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还留着常年拉网的勒痕。她低头看着盆中微微张合的云纹蚌,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阿囡蹲在河边捡贝壳的身影。
“您看,”连翘捏着一根针轻轻撬开蚌壳,“从这里植入珠核,等珍珠长成了,就能换好些银钱呢。到时候她们想要读书,想要学手艺,都不用求着旁人应允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芸娘的声音哽住了。阳光落在她发间的一缕银白上,那些白像是突然有了生气,她慢慢挺直了佝偻的背。
“我想起菜园子里还有几棵青菜,一会儿煮锅面条,叫上那两个孩子一起来吃吧。”
“好嘞!”
连翘和叶望舒相视一笑,她们知道,这是芸娘答应留下的方式。
连翘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,于是留下叶望舒帮芸娘打下手,她赶去码头寻找谢凛和谢无咎。
远远地,她就看见码头上已经排起了长龙,乌压压的全是人头。几个村民正站在队伍外围,热络地聊着天。
而谢凛和谢无咎则站在队伍中间,周围却空出了一小片区域——仿佛其他修士都在刻意避开他们。
连翘眯起眼睛,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。她加快脚步走进,果然听见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:
“那就是镇厄宗的人吧?”
“听说十年前整个宗门都被血洗了,就剩他们两个……”
“啧,谁知道这祸事是不是就是他们引来的,听说当年四凶精魄出逃,最先……”
果然,不管是什么地方,都少不了这种爱嚼舌根的家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