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椅上横躺着一个酒气熏天的中年男人,此人双眼高肿、脸蛋油光发亮。
他一副纵欲浑沉之态,花白头发耷在眼上,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年青风流时遗迹,如今却埋在酒色塑造的皮肉中,只留疲颓。
椅子之后,一个支架拉开鲜红横幅:
【法力部越洱,弃养生父,虐待老人,天理难容!!!】
法力部上班的人从门前路过,都忍不住看上一眼。
两个大喇叭用钢丝绑在支架杆上,同步播放着录音,内容与横幅上的大字别无二致。
男人粗哑的声音循环播放在法力部,越洱弃养生父天理难容,低楼层的办公室听个一清二楚。
那些完全不认识、没见过越洱的人,循环听上两天,也被迫记住这个“不孝女”。
中年男人踢开皮凉鞋,一手支着皮凉鞋侧躺着,一手捏着个红苹果咔咔啃。
他身上衣着污秽,可待仔细一看,竟还是早些年出的奢品,只被他穿得糟蹋变形。
他啃到最后,又张开大牙去咬果核,在嘴中抿动,随后噗噗吐籽。
一个肌肤白皙、笑眼弯弯的女子走过来。
他闹事这些天,法力部的人早已从惊奇褪为厌烦,鲜少有人围过来看,只有值班的鸟人会来提醒他喇叭声音放小。
他脸上阿谀奉承“是是是”,那鸟人一走,他照旧把喇叭调到最大。
待警察出动来劝,他就往地上一瘫,哭着喊着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:命苦啊我老头子没人养,命苦啊,杀千刀的不孝女……
警察来了一次,对他无可奈何,欲先收去他的横幅和喇叭。
他登时如青蛙盘腿坐着弹跳,一跳一跳抱住那警察的褪,死死拽着制服裤子:杀人啦!谋财害命啦!我的东西我的东西,谁敢拿我就死他家门口,啊啊啊我去你家门口上吊!
更别说这些修仙的,光天化日朗朗乾坤,更不敢拿他一个无辜凡人怎么样。
于是看到眼前主动走过来的女生,衣着干净有质感,耳饰闪闪发亮,他着实没料到这种生活光鲜的修仙者会来沾染他这包糟烂泥。
一颗黑色的苹果籽“噗”地沾上女生光鲜亮洁的裹身裙裙摆。
越莫管抬起肿眼皮,眼球上移,却见那女人神色已久,和煦笑道:
“叔叔,您是越洱父亲吧?”
越莫管吐出最后一颗黑籽,任它落在女生裙上,拄着脸道:“哼,看看她怎么对亲爹的。越洱这个贱人呢?她不敢来,叫你来?”
边沁莞尔一笑:“叔叔在这儿晒一天,肯定饭也没好好吃。”
越莫管晃着膝盖,开开合合,根本懒得理她。
自己这趟过来,就是要搅得鸡犬不宁,怀柔政策么,越洱那个上司早就来过了,根本没用。
这些正人君子就怕他这种泼皮无赖,那么好,他越莫管就是最地道的泼皮无赖。
边沁俯身,撩起一缕头发笑道:“越洱真是做人不厚道,您看赏个脸,我们先到停云阁吃点儿?”
越莫管手往后一抛,抛开啃个精光的苹果核碎渣。
他头一次抬眼认真看眼前这姑娘,停云阁是闻名遐迩的高档餐厅,消费不低。
他越莫管年轻时候也是手里拿过大钱的人,现在却为了那女人的区区十万块,来丢人现眼。
不过丢人现眼也无大碍,说不好自己两边吃,那女人拿十万,越洱这边再榨几万——
何况眼下,这个冒出来的小妞,看起来日子过得不差,说不定能三边通吃?
越莫管睨一眼边沁,抠抠脸问:“你请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