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徵玄不语,只是一味地灌茶。
溯风与定山面面相觑,不知是谁惹了主子上火。
“柳宅密室,查的如何了?”谢徵玄忽然肃然道。
定山回:“那日借给主子选别院的机会,我大大方方把整座园子逛了个遍。可以肯定的是,整座柳宅下头,必有间不小的密室,甚至可能有密道通向园外。”
溯风皱起眉头,问:“难不成他还有很多金条藏在地下?”
定山摇头,“不知。还需几日摸索密室的出入口。只是那柳如是老奸巨猾,你我每次行走,他必要遣人同行,道是怕招待不周,实则对我们防备心很重。”
溯风不满地骂道:“这个家伙,滴水不漏。对了,下午我带着溯风和平南将军画像出去转了转,目前还没音讯。”
定山长叹,“看来现在只能指望流光姑娘在商队那边有新收获了。”
“可她好像病得很重。”溯风嘟嘴道。
谢徵玄屈指叩桌,道:“那还不去把大夫抓来?”
二人连忙起身,朝夜色中奔去。
谢徵玄斜撑起下巴,目光低垂,默然沉吟。
派去雁门关找寻江颀风的人手回信,道是还有一批人马在暗中找寻他的踪迹。
好消息是,这证明江颀风起码还没有落入敌手。坏消息是,时间拖得越久,他生还的几率便越低了。
那个家伙,从前与他在军中时两不相让,每日都要较量几招才肯罢休。这样好强的人怎会失踪月余都了无音讯?正如她所说,若他还活着,早就将京城闹个天翻地覆了。
江颀风,你到底是生是死?
谢徵玄的眸光愈发凝重。
*
次日,晨光微熹。
忽听得正房中何慈欣喜的喊声——“姑娘醒了!大人,姑娘醒了。”
谢徵玄撑着下巴小憩的动作倏然一惊,他睁眼,起身,忽又停住。
“定山,你们去。”
定山不解道:“主子,你不去看看吗?”
溯风附和道:“明明担心了一夜都没睡着。”
谢徵玄指节摩挲桌沿,没有回话,定山二人只好自个儿去了正屋。
半炷香后,谢徵玄第四次推开窗户。但见正房中人影交错,几人交谈间偶听见她娇弱低微的回话。
忽有人推门而出,谢徵玄低头,佯装擦拭案头书脊。原是何慈出来打盆干净的热水。
“大人。”何慈匆匆行过,匆匆行礼,怀中水盆仍是洇着嫣红血迹。
“嗯。”他蹙了眉,捧起书来,一目十行地囫囵读下去,待何慈身形远了,才抬眸望向房中,却瞧不真切。
门内忽又传来细碎脚步声,他倏然转身,碰翻茶盏,原来茶水早就凉透了。听得对面房中几声压抑的咳呛声,他终于抬步向正房走去,背影绷得笔直,十步路走出了十万里的艰难与漫长。
溯风正要送大夫出去,甫一推开门,便瞧见门口的谢徵玄仍维持着推门欲入的姿势。
溯风忙让出身来,容谢徵玄进入。
他咳了声,大步踏进去,见着重重纱幔已被束带绞在床架,窗外漏进的天光跌碎在她身上。而她倚在软枕上,苍白面颊透出淡青的病气,唇上裂开一道口子,洇出绯红的血,她腮边晕霞,眸中水光潋滟地望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