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乘渊再次抱拳,“古寺幽静,远离外界的尘嚣与喧闹,倒是十分安宁。承蒙住持关切,此次便叨扰各位了!”
“施主客气了,那便让小弟子为施主带路吧!”
行至僧房,小沙弥首先将赵安珞放置于大师兄榻上,接着从木箱里取出两身干净的禅服与棉褂,回首递给陆乘渊:“施主先将就换上,我去为备些热水和素斋来。”
这寺庙也无近事女,陆乘渊想了个法子,打算寻一手帕蒙住双眼,尽快为赵安珞换上。谁料方拿起一身禅服,却见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。
陆乘渊凑过身去,近看才发觉她脖颈上有丝丝缕缕的掐痕,唇角破了,发丝凌乱,整个人望上去狼狈又可怜。而眸子里却溢满诧色,好似对自己的到来十分不解。
他的心似乎紧了紧,面露惭色:“公主,是在下来迟了,请公主先换下湿透的宫衣。”
赵安珞搭腔道;“无碍无碍,确是有些冷。”
说完想要扶着塌边坐起来,但如今的她完全可以用身受重伤来形容。她才一侧身,右肩传来疼痛,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地上跌,奈何右手根本使不上力。眼看着快要脸着地时,一双手稳稳扶住了自己。
赵安珞抬眸,与陆乘渊透出暖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不知道为什么,赵安珞觉得自己像是被陆乘渊的眼神“烫”到了一样,连忙移开目光。
“有……有劳使者!”话刚说完,下一秒,“咔嚓”一声,赵安珞身体一僵。
复位就复位,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?
“方才在下便发现公主的右肩似是脱位了,好在并非骨折,修养几日便无大碍。不过公主为何口吃了?”陆乘渊疑惑道。
赵安珞抬起左手将禅服棉褂递到他跟前:“无事。使者也快些换上罢。”
“相邻僧房大抵无人,在下前去隔壁换。”
等陆乘渊背身关门离开后,赵安珞本想迅速脱下宫衣和内搭。但古代服饰本就烦琐,更别提还吸满了水,脱衣变成了相当费力的一件事。好不容易靠左手,搭配刚接上使不出多大力的右手换好,赵安珞额头上早已渗出冷汗。只是这右腿怎么还是那么疼?
她卷起裤脚,掰着小腿肚微微翻了个面,这才找到疼痛的根源——小拇指般粗的木柴刺穿了小腿,现在还刺在小腿肚里。
再不取出来,别没赶上好日子,还落个破伤风…
赵安珞咬咬牙,用双指硬生把断裂的木柴抠了出来。顿时,疼得直吸倒气。
“公主,可换好衣裳了?在下可否入内?”陆乘渊的话音从门外传来。
“已换了。”
听到回答,陆乘渊用手肘推开门,便瞥见赵安珞拎起了一只脚。再一望,便见细白纤弱的腿上,遗留着那骇目的伤口。
他瞳孔骤然一缩,将小沙弥方才送来的食盒与包袱统统放置在塌桌上。从包袱里取出琥珀膏及干净的帕子,动作轻柔地将琥珀膏抹在伤口上,用帕子包裹住。
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距这么近,赵安珞得以认真盯着他的脸,看了好一会儿。这长相,放在21世纪来说,就两个字:“硬帅!”
“使者可有娶妻?”赵安珞脑袋空空,一时间竟口无遮拦直接问出了口。
陆乘渊未抬头,只似笑非笑反问道:“如若未娶,莫非公主要做那人?”
赵安珞含笑出声:“使者又在拿我说笑了。那鸢都国里,到底是何样的女子,才能与使者这样的少儿郎相伴一生呢?”
“公主怎知那女子在鸢都国?又怎知在下是在取笑呢?”
这话听上去怎么怪怪的?赵安珞尴尬的放下裤脚。
陆乘渊掩下心中的波动,话锋一转:“公主不知,公主晕厥被劫走时,那宫女与店小二还纵了火。”
“大家可还安全?“赵安珞大惊失色。
“纵火前,马夫暴毙而亡。此次与在下同出行的几人食了那带毒的饭菜,没能逃出。轿檐被烧,客栈亦被燃为平地。北阳侍卫腰间被刺伤,其余人暂逃过一劫。”
赵安珞像泄了气的皮球,“为何下手如此残忍?一切皆因我而起……”
“与公主无关,只因二人一己私欲罢了。“陆乘渊宽慰道。“那二人方才被追回,关在柴房,公主要如何处置?”
说起来他们也是苦命人,可惨死的护卫,被牵连的人谁不无辜?决定权在自己手里,那该怎么处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