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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2 章 扫尾安神汤（第1页）

公务繁忙的郎中令是下值后，趁着天色还没黑透，匆匆来到的稚唯小院。见蒙恬进门后不打招呼直奔树下，一撩衣摆就坐在女官对面，抬手去拿摆在石桌上的瓜果点心，前来奉茶的辛夷看不过眼，不甚委婉道：“郎中令下次若有事，还是早点来为好。”这都什么时辰了？蒙氏已成家，可她家女官还未及笄啊！同朝为官，就能不顾及最基本的男女之别了吗！还吃瓜果？开春前的瓜果、蔬菜有多么珍贵，郎中令不知道？宫中贵人多，女官能分得一些还是源于陛下的恩赏看重，总共数量也不多，一大男子好意思吃吗！看侍女面色不善，稚唯和蒙恬对视一眼，前者别过头去，掩嘴忍笑，后者怔愣又无辜。“这不是有急事吗……”饥肠辘辘的蒙恬拈着颗冬枣愣是没往嘴里放，因自知理亏，面上略带尴尬。“咳，”稚唯清清嗓子，吩咐道，“郎中令匆匆而来，怕是还未进餐。辛夷，你看厨下还有什么吃的，随便端点来。”辛夷板着脸应道：“唯。”等侍女一离开，蒙恬连忙悄声问道：“她这是怎么了？”稚唯扶着袖子，提起茶壶给两人倒茶，语气无奈，含着笑意道：“郎中令勿怪。今日陆续前来求药的宫人太多，把我药房的安神药都消耗一空，辛夷这是替我觉得不高兴了。”说起这事，蒙恬神情微凝，头疼道：“你都知道了？”稚唯半开玩笑道：“我虽一天没出院门，倒也听了一耳朵。”蒙恬关心道：“阿唯昨晚没受影响吧？”稚唯滴水不漏回道：“昨夜我一直在药房忙碌，困得回房倒头就睡，压根没注意时辰，也不曾听闻什么动静。”蒙恬松了口气，笑道：“那便好。”稚唯捧着茶杯暖手，似是好奇道，“那郎中令可有查到什么？为何那么多宫人在昨夜全都梦魇？难不成曲台宫里真是有……”后面的话自是省略不提。“鬼仙”什么的，不适合说出口。蒙恬挑眉反问道：“你信？”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稚唯答非所问道。蒙恬一愣，后又失笑道：“阿唯还读儒学？”“敬鬼神而远之”，“祭神如神在”，“未能事人，焉能事鬼”，皆出自《论语》。小女子的意思分明是，连孔子那等贤圣都是秉持着既非有神论，也非无神论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，那让她对“鬼神”之事回一个确定的答案，未免太过难为她。答得不可谓不机智。稚唯推脱道：“长公子之前教过一点。”蒙恬不置可否道：“扶苏公子的确通读百家。”稚唯抿着茶没接话，只在心里感叹蒙恬的谨慎。她不过是随口一句提到扶苏与儒学，蒙恬立马就将所涉及的范围扩大到百家之学。（）旁的人听到，只会觉得他们俩的对话是在夸长公子博学多闻、天资聪慧，哪里会联想到扶苏的思想倾向上去。9辛吉拉莱奈的作品《如何让秦始皇寿终正寝》最新章节由??全网首发更新，域名[（）]9『来[]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』（）不过稚唯从她与扶苏实际的接触来看，这位公子绝对不是什么“酸儒”的代表。或者说，若扶苏真的那么容易被人“带偏”思想，秦始皇哪敢放任自己的长子接触百家之学？就算是秦始皇，也并不是只关注法家啊。还是那句话，思想只是统治者手中牧民的工具，帝王自个儿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，真要是被某种思想反过来掌控、甚至是被忽悠瘸了，那离自取灭亡也不远了。所谓兼听则明，偏信则暗，不外如是。稚唯想完，重新把话题拉回去：“那郎中令有查到什么？”蒙恬苦笑着摇头道：“暂无发现。”他今日彻查了曲台宫内宫人仆役的住所，以及宫墙内外，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，就连半个可疑的脚印都没找到。若真是歹人作祟，故意扰乱宫中安宁，那也不该一点儿痕迹都没遗留啊？！蒙恬最初听闻巡逻卫士说“昨晚疑似看到鬼影飘过”的时候，还对此嗤之以鼻。然而这一整天的调查结束后，他的心里禁不住开始打鼓……曲台宫，不会真是有鬼仙出没吧？见青年武将满脸的“怀疑人生”，神情凝重，手里拈着点心食不下咽。坐在对面的稚·始作俑者·唯低头默默喝茶。系统要笑死。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［你小点声，收敛点。］系统倏然噤声，以为同伴是为给蒙恬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而心怀愧疚。然后它听稚唯接着道：［我怕我被你传染，憋不住也笑出来。］系统：“噗！”稚唯瞄了眼仍在沉思中的蒙恬，心道，她昨晚摸黑清理痕迹，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，这要是还能让郎中令发现什么，她现在哪儿还能这么安稳坐在这儿喝茶吃瓜。两人对坐，各自陷入思绪，无言半晌，辛夷端来餐食。一碗带荷包蛋的素面，和卤鸭翅、酱鸭腿等配菜。看到几道卤味，蒙恬终于提兴趣，当先下筷。

“彩！怪了，家中庖厨总是做不出阿唯你这里的味道。”“配方不早就给你了，差别再大能大到哪里去。”稚唯当蒙恬客气，好笑道。此时辛夷插话道：“女官说，天气太热的话，卤味不宜存放、容易坏，于是自河水化冻后就没再做了，这是最后一点。”蒙恬才不信什么“最后一点”，面上却笑道：“看来是我今日赶得巧。但吃光了你们的存货，总得有所表示。阿唯？”被对方注视的稚唯：“……”虽然但是，辛夷的话并非出自她的授意啊。而且现在还没开春，离天热（）还早得很，她之所以不做卤味，不是因为随侍秦始皇身边不能吃味道太大的食物吗？！稚唯微微侧头看去，想知道侍女要干什么。刚才还看不顺眼蒙恬这么晚来小院打扰，怎么后脚就把卤味端出来了？辛夷正经行礼，像是说谜语一般道：“宫中事多繁杂，女官不喜，然陛下天恩不可辞，还得劳烦郎中令多多费心。”蒙恬闻言放下筷子，郑重回道：“放心，今晚我亲自带队，阿唯必定不会有事。”稚唯：“……”“什么什么？”系统听得稀里糊涂的，“他们在打什么哑谜？阿唯你听懂了吗？”稚唯无声叹了口气。［听懂了。］如果把辛夷的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：宫里人精多，各种势力交织错综复杂，是夏女官——她不喜欢面对的。她此前受陛下看重，本就够惹眼了，现在又居住在曲台宫偏殿里，秩比县令，位高郎官，更是受人瞩目。这“瞩目”带来的麻烦，从今日之事便可见一斑——就算她平时看着再和善可亲好说话，以她的地位，若非宫人存心试探，怎么会如此胆大得跑来求药？还是那么多人。只是不知道这些宫人分别代表了背后什么势力，又或者只是单纯为他们自己试探她的容忍度，好方便以后看碟下菜、浑水摸鱼。在这复杂的环境里，忽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“鬼仙”……［所以辛夷想让蒙恬多费心，时刻关注我的安全，尽快查出‘宫人梦魇’或者‘鬼影’的真相。然后蒙恬就答应了。］稚唯一边“翻译”，心中五味杂陈。［蒙恬不光答应，还要今晚亲自带人巡逻。］“啊这，”系统直接听懵，“宫里的人说话都这样吗？”这是明里暗里拐了多少个弯啊！［这都不是重点。］稚唯忍不住扶额。［重点是……蒙恬不是寻常卫士啊，他巡逻，我们今晚还怎么去装神弄鬼？］系统呆滞道：“哦，对哦。那阿唯，我们要怎么办？”稚唯：［……洗洗睡吧。］系统：“？”稚唯没开玩笑。一听蒙恬对此事这么认真，她果断放弃行动。她可不想去挑战一个军事天才。稚唯心思急转，飞快斟酌着措辞，假装好心提议道：“正好最近我在研究安神一类的药材，本是为了陛下……咳。”这一句话恰到好处解释了她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安神药，同时又不动声色表现出她对秦始皇的忠心、尽心。那为什么不接着说完？当然是因为她“发现”自己不小心“失言”透露了秦始皇的身体状况，于是立马住嘴。在适当的停顿后，稚唯继续道：“我目前不能确定手里几副配方的具体效果。不如，今晚我调一些让宫人们睡前服用，一来给他们安神，二来替陛下试药。如此，等明日再一观情况，或许宫人们只是纯粹的梦魇而已。”这是稚唯在短时间内想出的最好办法。只要她不行动，蒙恬和其他卫士自然就找不到所谓的“鬼仙”。而她会在准备好的各种安神汤里，偷偷混入普通汤药。前晚受到惊吓的宫人，只会喝到普通汤药，这样，他们大概率今晚会真做噩梦、睡不安宁。等天亮后，蒙恬闻讯这些宫人，便会确定曲台宫里没有什么鬼仙，只是宫人无端梦魇，进而停止调查。稚唯也不怕宫人们不喝药。毕竟都用“替秦始皇试药”这个理由了，谁敢不喝？不管是蒙恬还是辛夷，都是秦始皇的心腹，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让宫人试药这种行为有什么错，宫人若敢不喝，他们就敢强制灌下去。稚唯说完提议后，眉眼弯弯问：“你们觉得呢？”蒙恬欣慰应道：“此法不错，阿唯有心了。”辛夷无条件服从：“女官怎么说，我就怎么做。”“好。”稚唯眨眼，缓缓笑道。“那就这么办。”计划通?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