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墓园发泄一通,又和法医小哥谈谈人生,聊聊哲学,不知不觉就晚了。
暮色四合,她拎着包匆匆离开,却在大门口遇到蹲守的韩父韩母。
见果然蹲到她,两口子忙堵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小苏!”
“妈妈的好闺女!”
韩苏从未见过爸妈对她露出这样惊喜的表情,被他们抓住胳膊,还有点愣神。
正不知该说什么,就听她妈又哭又笑道:“你弟果然放心不下,临走还指引我们找到你!”
韩苏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。
她想起了小时候。
考第一名,爸妈不夸她,反而夸她弟。
“不愧是你亲姐,和你一样聪明!”
过年的时候,弟弟打碎了碗,全家人一起拍掌:
“不愧是我儿子啊!碎碎平安!这意头好!”
那时候她也小,见此,故意推了个碗到地上,“啪”一声摔得稀碎。
结果妈妈反手就是一巴掌:“这么大的人了,连个碗都端不好!”
要不是因为那天过年,她大概又吃不成饭,完了还要被她妈罚到墙角站着。
……
过去种种,会有小演员来演,后期剪辑的时候,会做成回忆的样子。
倪冰砚已经入戏,脑子里全是这些记忆,好似她就是从这样的小女孩儿长成。
“放开!”
她冷着脸呵斥。
“不放!”
“你要去哪里?”
她不说话,挣开两人的手,拼命往外走。
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弱小的孩子,父母也不复曾经的强壮,在她发疯的时候,想要制住她,只是妄想!
韩父追上来想要扇她巴掌,韩母立刻捉住了他的手——他们年纪大了,没法再生,如今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,还得指望她给他们养老呢!
“下午刚把你弟葬了,今晚我们还不知道去哪落脚,我和你爸也就罢了,还能扛得住,你爷奶……”
韩苏没理她,直接跑走。
“过!”
吃过晚饭开使拍这场戏,来来回回拍了五次才通过。
收工后,换好衣服卸完妆,一看时间,已经十点。
停车场有点距离,倪冰砚尿急,就去了趟厕所。
晚上的殡仪馆十分安静,灵堂那边哭的人大概也哭不动了,都在休息。
想着再怎么狂热的粉丝也不至于追到殡仪馆的厕所里,端木梨就在厕所外面等她。
今晚她们睡房车上,不用着急走,王彪要去住酒店,刚已经和其他工作人员结伴走了。
上完厕所出来,倪冰砚对着镜子洗手,洗着洗着,眼泪就涌了出来。
都说没有不是的父母,可为什么,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孩子,就因为性别不同,就会遭遇完全不同的待遇呢?
做为被嫌弃的那一个,怎能不怨?怎能不恨?
好好一女孩儿,当年高考完全可以报一个更好的学校更好的专业,但她迫于现实,为了成功逃离那个家,选了个大专院校,读了防腐整容。
实习的时候,第一次见了尸体,她连着做了好多天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