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寻觉得?自己狡猾,她自诩热情,可又何尝不是虚伪,她怕生气吓走女人,所有的气恼模样都是在装,是在撒娇。
可真正?的离开永远是悄无声息的。
六年前是这样,现在依旧这样。
一首酣畅淋漓的曲子弹完,冉寻才迟钝觉得?自己已经坐了?太久,手腕隐隐发酸。
从?前的旧伤,此时应景般阵痛起来。她起身?去开窗,发现不知何时,嘉平竟又下了?一场夜雨。
她忘性?大,只有游纾俞会?记得?她受伤这件事,还?给她织过小猫护腕。
也是时候该清理掉了?。
冉寻随意在周围翻找几下,说来奇怪,那个被包装得?规整的小箱子竟真顺从?她心意,赫然出现在眼前。
用裁纸刀划开,除了?小猫护腕,还?有一包花瓣。
因?为?过了?很久才拿出来,已经干枯发黄了?,但依稀能看出来品种是粉团蔷薇。
“一周情人”结束后,冉寻去嘉大接游纾俞时,就带着这样的粉蔷薇。
粉白相间的卷瓣,是她在花店挑了?很久,最漂亮的一朵。
撞见女人上了?其他人的车,她多此一举,隔窗举花,祝愿一句对方今晚好心情。
可惜花没人接,只好被她扔到垃圾桶旁。
事后游纾俞追她出来了?吗?
她开车离开得?迅速,竟然分毫不知。
或许那一晚,素来矜持冷淡的人,追随着她离开的脚步,弯腰从?泥泞中拾起了?这朵花。
回家?将花瓣揪下,晾干,包装好邮寄给她,希冀得?到回复。
可惜冉寻还?是查收得?太迟。
她搬了?家?,虽然后续的半个月,也曾与游纾俞一同度过和煦的春,却短暂到顷刻就落入尾声。
如?今再度走散,才恍然窥见遗失的过往。
那个时候,游纾俞在想什么呢?也会?像她现在一样遗憾难平吗。
她不愿意再细想下去,她原本是想将这些有关游纾俞的东西都清除掉的。
将这包花瓣拿出来,箱子里竟还?有东西。
一张没有装饰的素净明信片,看上去经由时间侵蚀,上面残留着游纾俞独有的凌厉漂亮的字迹。
「初见时,在琴行,她递给我?一枝粉色蔷薇。」
「一年后,我?遇见她,像被无数朵花拥入怀中。」
冉寻触摸字迹,但关于这段文?字描述的场景,却始终记不起来。
她与游纾俞最初接触,只在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天,四目相对,见色起意罢了?,哪里送过什么粉蔷薇。
她知道,游纾俞不擅长?说谎,更不是会?将谎言隽写在明信片上的人。
她记忆里的“初见”,与游纾俞记忆里的“初见”,似乎并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