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受到赞扬的陆荣,一时竟成为众矢之至,尴尬万分。
常言道法不责众,这么多学子没写功课,柳太傅总不能每个都打上一遍。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:“罢了,策论题确实困难,这一次的学分不扣了。不过,也不能全无惩罚,便饶重责轻……”
柳太傅一抬手,忽见凤邪挡到面前,幽邃目光紧紧地盯着一截戒尺,倒像是怕他忽然打谁。
“怎么?安陵王殿下不服气?”柳太傅冷哼道。
“哪儿敢。”
凤邪一笑:“太傅想怎么罚?”
柳太傅轻飘飘扫了一眼、台下蔫头耷脑的众人道:“全滚去清扫学府。”
……
太傅府历经两朝,建地面积广阔,闲置的亭台楼阁不胜枚举。
此刻,府内一片哀声哉道、愤怨连连,学子们提着桶打水,扬扫帚除尘,只见乌烟瘴气,灰尘漫天,普通扫洒硬生生变得比打仗还热闹。
藏书阁楼。
陆思谦容颜温淡,乌发半挽,肩戴一根红带襻膊,隐约露出线条荏细的手臂。那无暇雪肤好似易碎的白瓷,用力间有青筋同显、透着一种若隐若现的脆弱。
这间藏书阁太过陈旧,平日又鲜少有人,四面空空荡荡,积满了灰雾尘埃。陆思谦认真
擦拭着一排排红木书架,干净抹布很快染脏,需要换水,陆思谦刚刚转身,便见满满当当的水桶放到了面前。
目光顺着修长手指游移而上,不出所料,陆思谦看见了凤邪。
自暗巷一别,陆思谦干脆直接的表达了厌恶之后,为何矜骄傲慢的男人还会主动靠近?
陆思谦微微蹙眉,明明已经说过了不喜欢,凤邪是听不懂话吗?
“别紧张。”
凤邪轻声说:“我只是被分到这一片擦阁楼。”
说罢,安陵王殿下便真的屈尊降贵般俯下身,打水、拧帕、擦木架,但向来养尊处优的他显然没有做过苦力,擦得乱七八糟,水痕凌乱。
为了避免一会还要返工,陆思谦无奈的站到凤邪旁边帮忙,一人擦前面,一人善后,配合还算默契。只是凤邪太高,有些难够角落陆思谦不得不微微垫脚,直至手腕泛酸,雪白指尖尽染灰污,看得凤邪愈发不舍。
男人悄挪余光,只见陆思谦冷淡又疏离的侧脸。
他内心挣扎片刻,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步,见陆思谦没有发现,没有排斥,没有离开,凤邪总算有了一丝安慰。
暗巷一别之后,凤邪彻夜难眠,思绪纷乱。
前世,出生于皇室且不受宠的他,从小历经人情冷暖,性情漠然。自遇见陆思谦开始,好像一直都是陆思谦在靠近、示好,小心翼翼照顾他。
曾经不止一人觉得凤邪阴鸷狠戾、难以相与,学府初见,凤邪便
用马鞭狠狠地教训了马夫,而陆思谦会不会也因此害怕他?
因为这种害怕,所以陆思谦不想靠近凤邪,甚至厌恶凤邪的靠近。
凤邪焦躁不安、茫然失若,这种被陆思谦厌恶的感觉、好似一根烧得通红钢针扎穿了心脏,令他难以接受。
凤邪迫切的想要改变现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