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容云眯了一下眼。
他在躺着,她在蹲着,从他这个角度看她,能清晰地览尽她脸上的全部表情。
什么表情?
没有表情。
她正低头从包袱里拿药,又拿捣药罐,动作不疾不缓。
她似乎压根没觉得她那话有什么不妥。
事实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妥。
她要给他看伤口,他自然得脱衣服。
可赫连容云长这么大,从没当着陌生女人的面脱过衣服。
凭生第一次。
赫连容云轻抿起薄唇,心底有些抵触,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耽搁。
尤其难得遇上一个医者。
身上还带着药草。
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赫连容云收回视线,抬手默默地脱衣服。
但他在躺着,本身也因为中了两枪,又奔于逃命,此刻真没力气。
如果还有力气,也在刚刚拿枪威胁她姐弟二人的时候用光了。
有心想捉弄她一下,于是,他也学着她刚刚的语气,直接说:“我没力气,你帮我脱。”
韩钟茵听着这话,没怎么在意。
她既说了要治好他,他也收了枪,不再吓她弟弟,她自然会说到做到。
他的伤都在上身,也确实不好动作。
韩钟茵这会儿是医生,也没拿他当男人看,等找好药草,又将捣药罐放好,她就低头开始给赫连容云解上衣的扣子。
赫连容云穿的是灰色中山装,裤子也是灰色的。
这种中山装,以及这种中山装的颜色,韩钟茵只在村里的老儒匠身上看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