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枝燃突然站停。
晏惊归就在她身后几步之遥处,不断地击退那些蛊鬼,只是身形看上去已然有几分迟缓。
她转头定定地看向左侧,果决道:“回阿且家。”
或许是历经昨夜生死坎坷,一种不必宣之于口的奇怪默契流转在两人之间。
黎枝燃毫不迟疑地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引路,晏惊归跟在身后,以刀鞘暂时击退那些想要冲上来的蛊鬼。
衣袂在桑归里的黄风中鼓吹飞扬,桑归里的黑夜已经开始渐渐消散。
黎枝燃顺着白日里借寻药外出时记下的路线,极快地便找到了阿且家。
“砰”地一声,玄色衣角自极窄的罅隙中滑溜而过。晏惊归眼疾手快地将木门迅速合上,重重撞开那些劈头盖脸想要挤进来的蛊鬼。
蛊鬼被堵在门外,来来回回地徘徊。
黎枝燃脱力地扶跪在院中沙土地上,心有余悸地喘息着。
她赌对了。
这些蛊鬼,不进院子。
阿且曾说,入夜之后不得出门。若是阿且所说为假,那么门内便是危险之处,门外才是生路。
可达乌提为寻宝物,却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。
白日里的阿且,说的是真话。
晏惊归靠在门上,精疲力竭的两人自逃生的余幸中对视一眼,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——
地穴里的阿且,为何会变成那样?
“你们看见我的泥偶了吗?”
两人猛地朝同一处看去——
猝不及防的,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。
方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门外的蛊鬼处,根本没留意到这院子里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着一个人。
门边的墙角里,小女孩自暗处走到黎枝燃面前,懵懂地问道:“我等你们好久了,我的泥偶不见了,你们看见我的泥偶了吗?”
黎枝燃看清了她的模样,不语。
是刚到桑归里的时候,在村口石碑处看到的小红豆。
小红豆见她不答,沾满了泥巴的小手脏兮兮地想去抓她的狐裘:“你能帮我找找我的泥偶吗?”
“不可以。”
浸透着逼人寒意的刀尖自斜里停在脆弱娇嫩的侧颈之上,晏惊归冷言道:“自己的东西,就要自己拿好啊。”
“你说是吧,奉鬼婆?”
小红豆瞪着水汪汪的眼睛,天真烂漫地笑起来:“哎呀,被你发现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