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江风习习,吹得人清醒理智。
冉寻朝前走几步,托着手机,稍偏头。
对着话筒柔声低语,如同凌晨时分爱人的亲昵私语,实?则却是倒数告别:
“我们就到这里,游老师。”
“今后都别再联系了,也?不要再找我。”
挂断通话,冉寻自?嘲。
她何其狡猾,素来假惺惺重视体面的人,连句“晚安”都不肯多说。
怕给游纾俞留下念想。
也?怕午夜梦回,自?己忍不住偷偷想。
想念她暌违六年,实?际上却只不过持续六个月,总也?割舍不掉的初恋。
她的“纾纾”。
“真实的生活,通常就是我们无法掌控的生活”。
次日?醒来,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。
冉寻叼着脆吐司片,边揉闷痛的太阳穴,边笑盈盈对梁荔抒发感慨。
梁荔白?她一眼,苦口婆心说冰箱里还有点新鲜食材,饿了自己做,就去上班了。
她目前隶属华国乐器协会门下?,作为声?名在外的高级调律师,若最近国内演出频繁,就得忙碌起来。
冉寻不像她那样忙,最近一场巡回还?得一个多月之后,迈进初夏。
因此日?常就只剩练琴,练琴,在摸鱼中?练琴。
上午,结束三小时的练习,冉寻去街角小巷吃了自己喜欢的小吃。
老板撒调料时,她说不要辣。
话说出口,短暂地滞了一滞,才又柔声?指正:“不了,您正常做吧。”
忘记她今后和游纾俞见不到面了。
冉寻想起,也就在不久前,她们经历的那场算是初次,也是最后一次“约会”。
女人纵容着她,和她紧挽手臂,亲密逛遍所有喧嚣拥挤的街巷。
冉寻驻足围观,游纾俞定定观察她许久,最后轻推她,“喜欢就去尝,我等你。”
最终她捧着热气腾腾的麻辣小龙虾杯回来时,女人就双腿合拢,端正笔直地坐在塑料凳上等她。
冷雾眸子扫过她买的,藏着一点点窥探,但不打算品尝。
她自律久了,看着就像从未逛过这?些小吃街。
“好香好香。”冉寻偏偏爱逗人,俯身,颇有礼貌递过去,“先请屈尊等我的游老师品鉴一二。”
游纾俞不能吃辣,从前也上过冉寻的当,但又好像被?她俏皮语气感染,眼睫轻垂,愿意妥协。
她环顾周围,缓缓拉下?口罩,在烟火气里用唇叼去对她而言格外新奇的食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