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快乐,活着还有什么意义,无论他是轩哥,还是博博怒,他始终都只是想告知狐狐这一点。
可是曾经的他也有一半的快乐是因为狐狐在他身边,所以他热切的希望狐狐留下,不要回宋国去。
他逼迫了狐狐,狐狐也该是恨极了他的……
似乎是沉默了许久之后,轩哥才说道:“等到了汪吉河,我放你们走。”
如期的,在说完这句话后,他看到了狐狐脸上浅浅淡淡的笑容。
亦如当年,他答应狐狐带他去大泽去高丽找他的阿爹时的那样。
轩哥勾起唇角,这一笑更多的是几分自嘲。
在被狐狐一箭击中的那刻,他都没想过放手,又怎会就这样放手……
狐狐这般的天才,玲珑剔透的人,活了十七年,也会这么天真。
他挥挥手,示意赵淮之退下,他此刻不想再看到这只叫他伤神伤心的狐狸。
轩哥没有带他的人去大斡耳朵城,而是依照和赵淮之的约定往汪吉河流域而去。
汪吉河,阿勒坦山东北方的一条河流,走过一整条汪吉河流域,一直向北,就是窝鲁朵城。
大泽(贝加尔湖)分出无数条河流,其中大泽以南著名的河流有斡耳罕河和土兀刺河。
坐落在斡耳罕河南端的就是窝鲁朵城,坐落在土兀刺河上的是黑林行宫。
历史发展至今日,各国对地理学的要求严谨且苛刻,地理服务于军事,没有通晓地理的臣子,等于蒙着眼睛打仗。
在漠北的大城内,都专门养了一批绘制地图的官员,曾经不知名的漠北山川,都有了他们的名字。
曰曰自幼喜爱地理与城池学问,也曾与秦涓多次提及。
抵达汪吉河是这一年二月十六,大泽以南的草原,即便已入春,也来得比其他地方晚。
草地里偶尔能见到些许绿芽儿,孤零零的散落。
不远处零星的点缀着几只的牛羊。
一路走来,秦涓已很久未见到牧民了,当看到牛羊的时候才有几分亲切感受。
从那日他醒来以后,这一路,他们跟着那个博博怒将军。
至于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,没有人告诉他,每当他问起,那些本来还能和他聊上几句的士兵便找借口转身离开。
就连赵淮之,也从避而不谈到闭口不言。
秦涓真的很生气。
可是,受制于人,连发脾气的权利与底气都没有。
而且这一路那个博博怒时常找他麻烦,要么把他叫过去,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要么就以和他比试马术、射箭、或者武斗为理由,博博怒会想方设法让他输,再找机会揍他一顿……
秦涓简直对他无语,他给博博怒取了一个绰号:疯狗。
因为博博怒揍起他来,就像一个疯比一样……
秦涓想,自己那日冲到博博怒的大营时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疯比抓狂的事?
他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了,只记得他被人打趴在地,赵淮之拿起刀砍伤了那些人……然后再一醒了,赵淮之抱着他。
博博怒营里的军医给他仔细检查过,见他记忆能力极强,便排除了许多可能,最终老军医说是那日发生了太多的事,他的脑子承载不了,心里也承受不了,所以自行屏蔽了,这种症状叫自我遗忘。
那日,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,因为他每每想起那日赵淮之挥刀砍向那些揍他的人时,心口就会有一丝疼痛。
遇到赵淮之,就像是冰川,遇到暖阳,生命里陡然间多了一束光,冰川在暖阳下消融的那一刻,是疼痛的,却也是快乐的。
没有赵淮之,便没有暖阳,也没有这一场年少惊鸿。
“喂,喊你吃饭,搞快点。”一个士兵喊了他几声。
秦涓这才抬起头来,博博怒的大营外几处篝火,伙夫将羊架在篝火上,烤羊的香味远远飘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