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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 章(第2页)

嘉靖四十一年的深秋,王府内外枫叶红遍、梧桐落尽,刚下过一场秋雨,阶前流水潺潺,未尽的残雨顺着屋檐一点一点落下,空气里都是被雨水洗过的清新味道。唯有一点怆骨的清寒,无声的在微风频动之中渗入来往行人的骨肉。

□□阁里,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。裕王妃手里的巾帕被她揪得变了形,头发还是如素日一般梳得一丝不苟,却一点金玉也不见,眼下是两片久熬的青黑,焦虑的望着沉吟把脉的御医,急得几乎哭出来。而帷幕里伸出的那只手,消瘦得青筋暴起,手的主人昏迷着躺在榻上,蜡黄的面容泛着病气,几乎是油尽灯枯之象。

御医左右手轮番把脉半晌,终究是叹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小郡王这是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,能养到今日已经是不易。今年秋雨深凉,小郡王又陡然受了寒气,恐怕是再撑不住了,王妃娘娘还是早些准备吧。”

裕王妃再也撑不住,潸然泪下,凄楚道:“我怎么能忍下心准备呢?这是我第二个孩子了。十五年前,我也是这样送走我第一个孩子的。”

御医见惯生离死别,但到底不忍,欲言又止之间,门口却忽然传来男子的步声,随后裕王掀开帘子踏了进来:“方御医,你确定我的三郎当真是药石罔医了吗?”

方御医拱了拱手:“医者不敢妄言。”

裕王的神色很平静:“既如此,我有一事恳求方御医。”

方御医一惊,想起这一位是当今天子长子,吓得悚然站了起来:“殿下言重!但说无妨!”

裕王让开身,露出他一直掩在身后的孩子。穿月白的小小鹤氅,披一件圆狐毛镶边的斗篷,眉眼与榻上的郡王一模一样,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海,发髻也扎得纹丝不乱。端端正正立在原地,腰背挺得笔直。

方御医呆若木鸡:“殿下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“今日之后,我必想办法保举方御医再进一步,日后太医院正史也未必不能一争。但方御医可千万要记得,自你今日来施针之后,我儿三郎病情便一日好过一日,到了下个月,应当就与常人无异了。”裕王的语气很冷:“想来我裕王府将来也算是后继有人,不至于无嗣除国。”

方御医吓得汗流如浆,牙关颤抖,怎么都不敢应承。

裕王和他身后的孩子,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,眼神如出一辙的平静。

方御医颤抖半天,内心天人交战,想起了家中的发妻和幼子,又想想眼前这位是堂堂皇长子,牙关反复开闭,最后实在是没办法,闭着眼睛往地上狠狠一跪,绝望的深深磕了一个头。

裕王这才道:“三郎,上来给方大人行谢礼。”

他身边那鹤氅少年走出一步,依旧是面无表情,深深地行了一礼。

而被遗忘许久的王妃,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,张着嘴,整个人都摇摇欲坠。

直到方御医神情恍惚的被搀扶出去,裕王妃才哆嗦着嘴唇看向丈夫,拿着帕子的手不停颤抖:“殿下,三郎还在榻上喘气儿呢!他才是您和我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,您这是、这是什么意思呀——”

她又抖着手指向鹤氅少年:“还有小郡主,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——”

裕王方才镇定的表情倏然溃散,他颓然坐在床边,握着三郎冰冷的手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:“眉娘,我也是没办法了!你知道,我虽然是长子,可我母妃病逝了这么多年,父皇对我这个儿子也根本见都不见,现在也没给三郎四郎起个名字!还有载圳,载圳他母妃卢靖妃这样得宠,在宫里这样有脸面。载圳他上个月,刚得了第四个儿子,长子也一直体格健壮。我能怎么办,我能怎么办?”

裕王妃哭着说:“可是也不能如此啊!易钗而弁,骗得了一时,骗得了一世吗?”

裕王咬着牙:“管不了这么多了!高先生跟我说了,要生儿子,以后有的是时间;但是父皇年纪大了,群臣又各自心怀鬼胎,现下在子嗣上输了一头,等到父皇真把载圳立了太子,我就再也没机会了!保不住东宫储位事小,保不住身家性命才事大。”

裕王妃说:“难道我们不能去就藩吗?既然没有儿子,那就去当藩王好了,何必非要留在京师趟这趟浑水?”

“你以为载圳会轻易放过我们?”裕王几乎是痛苦道:“建文帝时期,湘王不也是天潢贵胄、堂堂的皇叔!到头来被逼举家自焚——”

他摇着头:“眉娘,我不能输,我不能输!我是长子,是礼法上的继承人,如果立了载圳,我将再无容身之地。我能放载圳一命,可是载圳不会放过我的。就当是为了我们的性命拼一把吧!上天让囡囡儿和三郎一同降生,说不定就是为了解救我们。”

裕王妃无奈又痛楚的闭上了眼睛,满面泪水纵横。

一旁的小郡主听着父母的呜咽,不声不响,只是安静的看着榻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兄长,不知道在想写什么。

嘉靖四十一年秋,裕王府小郡主急病夭折,薄敛密葬,时年十一岁。

秋叶飘零,秋风凄厉,小郡主——或者应该说,裕王府的三郎躺在床上,望着帷幕之外燃起的一点烛火,睁着眼睛看了许久,也没有困意。

她想起了妙妙还在的时候,和她的一番对话。那会儿也是这样的一个深秋的夜晚,白日里□□阁又请了方御医上门,李次妃听说了以后就一直焦虑的在房内转圈,而她又一次被责罚得双腕青紫,憋着眼泪回来,见到妙妙才哭出来:“妙妙,你知不知道‘洗女’是什么意思?我母妃说千不该万不该把我生出来,按她的说法,一落地就要洗女,我哥哥现在就不会病的这么严重了。”

妙妙先是惊惶,然后笑了起来,摸着小郡主的头说:“我们小殿下金尊玉贵,谁敢提‘洗女’二字?小殿下,把这事儿忘了吧,次妃娘娘必是有口无心的。她是您的亲生母亲,如何忍心‘洗女’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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