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俯身,在王姨娘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。
王姨娘的心都提了起来,她怎么没想到这法子呢?真是好,真是太好了!
三年前她跟赵崇几乎素昧平生,都能将他的心轻易地攥住,现今有姑母相助,她又怀了赵崇的孩子,她是更不必怕了!
事情就这样敲定,王姨娘连着几天都挂着笑脸。
更让她喜出望外的是,那位高高在上的成德节度使段明朔,竟又悄悄给她递了信!
知道段明朔到洛阳后,王姨娘便无一日不关心他的动向。
在京兆的时候,他就说过一定会带她走。
但他身为一方节使,又是朝中要员,做事毕竟不能太过随心,被陆卿婵横插一脚后,更受掣肘。
眼下在洛阳,段明朔又兼领河阳节度使,总不会有人能管得住他了吧?
听说前几日他还当街杀人,却一点音讯都没传出来,只有琐碎的传闻说是有些流氓地痞被人除恶。
能做出这种英武事的人,除了段明朔还能有谁?
王姨娘心里越想,越是激动万分。
直到要陪赵崇去看灯会的那日,她还是雀跃的、亢奋的。
能夺回赵崇的心是再好不过的,但就是夺不回也没关系,只要段明朔还对她有分毫的在乎,她就不必畏惧任何人。
姑母算得了什么?陆卿婵又算得了什么?
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当上段明朔的夫人,这天下的人都应当为她俯身才对。
王姨娘边欢欣地想着,边提着衣裙上了马车。
赵崇撑着手肘看向窗外,见上来的人是她,渐渐地皱起了眉头:“怎么是你?母亲呢?”
王姨娘软声说道:“郎君,母亲说还有些事要做,让我们先过去,她会乘另一辆车驾。”
她的声音很甜,柔柔的,像是有小钩子似的。
尤其是做出一副柔弱姿态的时候,颇有些蛊惑人心。
赵崇却不肯依,两人闹了半天,最后是王氏亲自过来说:“阿崇你们先走,娘马上就过去。”
他满心不悦,却仍是遵从了母亲的安排。
王姨娘侧坐着身子,像是害怕会惹他不快,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啜泣起来。
赵崇烦闷不堪,但见她含泪的模样,心里的某处如被利箭穿过一样,又变得有些软。
“别哭了。”他将帕子扔给王姨娘。
但扔得有些偏,落在了地上,王姨娘扶着肚子,小心地去拾帕子。
到底是有了身孕,曾经那般恣睢的表妹,现今眸里也有了母性,连捡个帕子都如此小心翼翼。
赵崇低声说道:“你坐好,我来吧。”
车驾并不宽敞,赵崇刚刚俯身,王姨娘便因颠簸撞在了他的身上。
温香软玉跌入怀中,即便是圣人也无法按捺住发自本能的血脉偾张,更何况两人还曾同床共枕三年多。
王姨娘却害怕地要挣脱他:“郎君,我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赵崇低咳一声,将她放开。
她执着帕子,慢慢地擦净眼泪,衣衫掠动的窸窣声在狭小的车驾里格外清晰。
赵崇听得心烦意乱,想将帘子拉得更开,但想到已是深冬,猎猎的冷风会冲撞到怀孕的王姨娘,到底是垂下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