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祈行夜愚笨痴傻一点,没那么认真执着,或许,这件事也就真的这么过去了。
毕竟斯人已逝,再追问又能怎样?
可,他是祈行夜。
从来不愿就此作罢,稀里糊涂囵囤苟活。
那天夜晚,月亮血红。
少年的祈行夜垂眼在父母坟前坐了一夜,听山风呜咽,从坟地里穿过。
天亮时,他填埋好坟墓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没有愤怒,也没有冲到那个小城市的哪个机构门前质问。
只是消失得无声无息。
从那之后,那座城市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不过,那座城里,也没有人爱他,在意他的失踪。
生活照旧,日升月落就是一天。
就连会在茶余饭后说起的那场车祸,也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褪色,有新的更刺激的新闻取代,很快就被彻底遗忘。
只有祈行夜记得。
始终记得被压制的愤怒与疑惑,并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。
所以他北上,一步一个台阶。从偏僻小城里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的小可怜,到顶级学府声名赫赫的明日之星。
街头巷尾,三教九流。祈行夜一个接一个线索的查找下去,最后,他查到了一件事。
就在他父母车祸的那个晚上,有人看到,京城大学民俗学系系主任,秦伟伟,以及另外一名长身玉立气质温润的年轻男人,出现在了那座城市。
第二天,又迅速离开。
被灌得醉醺醺的老警察告诉祈行夜,他父母不是车祸死亡,而是厉鬼杀人,变成了僵尸,所以当时去看的老道士才说,要烧了,不能留尸体。
可祈行夜记得很清楚,自己看到了父母死亡时的场景,还记得他们从温暖,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。
僵尸?开什么玩笑。
当时,祈行夜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。
但是,当他找到那位老道士所在的道观,却被道观的人告知,老道士在那天回来之后就去世了。
尸体,也同样被烧毁,没留下痕迹。
祈行夜所能找到的所有线索,都在某个时间节点戛然而止。
像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矗立着一堵无形的墙,挡住了普通社会的人们向黑暗的窥探,一切好奇的探索都被制止。
至于当年那位,被称与秦伟伟在一起的年轻男人,祈行夜更是翻遍了所有地方,都找不到有关于他一星半点的消息。
好像被藏进了黑暗最深处。
而祈行夜唯一仅剩的线索,就是秦伟伟。
对他来说,这位站在台前而非幕后,任教京城大学的民俗学系主任,是他能接触到的,最好的情报库。
简单到只要考上京城大学,便唾手可得。
于是当年,祈行夜坚定的告诉京城大学招生办的人:我就是在坟里出生的,一看就和民俗学结下了不解之缘,天生就是学民俗的料。你要是不让我去民俗学,我就立刻打滚哭给你看。
京城大学:…………?啊?
许文静听祈行夜说起往事,忍俊不禁:“祈老板,虽然我也是京城大学毕业的,但我还是要为京大和年轻孩子们说一句公道话。”
“考上京城大学,可不是什么简单到唾手可得的事。”
祈行夜摊手:“你现在也知道调查局的存在了,和找到并进入调查局相比,考京城大学难道不简单吗?”
许文静:“啊……这倒是。”
祈行夜难得对谁说了这么多的真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