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,现在不喊前辈了?”嘲讽的话就这样脱口,以自暴自弃的方式守住自己最后那点尊严,“觉得我不配?”
“能不能好好说话?”谢悠悠朝他走近,“阴阳怪气什么都解决不了。”
迟嘉树表情淡下,眼睛望着别处,语调生冷: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谈,我现在要休息,能不能别烦我?”
这话让谢悠悠陡然来了脾气,直接上前扯住他衣领,把人推到石柱上,逼迫他抬头直视自己。
“烦?”她气笑,“之前是谁邀请我和他不可描述的?”
迟嘉树抿了抿唇,眼神闪躲,给出的回答毫无说服力:“现在对你没兴趣了。”
谢悠悠接话,一针见血:“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秘密?”
戳到他痛处,迟嘉树猛地掀眼,声音也跟着拔高:“我有什么秘密?!”
看向她的眼睛泛着红,睫尾隐隐发颤,是明明脆弱,却强撑不肯让人发现。
那眼神太过沉重,谢悠悠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别瞪了!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”
女人的手很柔软,即便是在这样的夏季,也清爽得不透丝毫黏稠,带着很淡的香。
迟嘉树心底横冲直撞的困兽,莫名被安抚了情绪,火气散了些,他任由她捂着,在黑暗的视野中,有些没辙地问她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不是…嫌我脏?”
“那是气话。”谢悠悠抿了抿唇,声音低下去,“我一直都想好好跟你道个歉,可你却总不肯人干事。”
就像现在这样,明明都已经被戳破了伪装的外衣,窥见了拼命藏匿的内里,却还嘴硬——“你说的没错,不需要道歉。”
“我说错了!错了就是错了!”谢悠悠扬声,每个字都说得极重,希望他能够听进去,“我那天完全就是迁怒!我说的其实是另一个人,他才是…坏透了恶心透了!你和他根本就不一样!”
喊完这番话,她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,认认真真向他道歉:“我收回我说的话,对不起。”
脚步声远了。
凉亭又恢复安静。
迟嘉树保持着倚坐在石柱的姿势,缓缓仰起头,有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叠绿叶投落进他眼里,很快被深不见底的黑吞没。
其实,他气的并不是那样说他的谢悠悠,而是…明知道她说对了,却还是不愿意承认的自己。
总算好好跟迟嘉树道了个歉,虽说对方态度并不明朗,或许根本不会原谅她,但至少跟他解释清楚,谢悠悠心里稍微轻松了些。
离开东角花园后,去门口拿了司机送来的便当,吃完后稍作休息,差不多就该开始下午的练习了。
随着大部队回到排练室,谢悠悠找了个位置站定后,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翻开琴谱练习,环顾一圈排练室,没看到迟嘉树的身影,便盯着后面那扇门看。
练习已经开始了十分钟,迟嘉树才姗姗来迟。
他显然没料到谢悠悠一直在蹲他,从后门进来,抬眼便撞上她视线,微微一愣,下意识地错开了眼,但很快,又重新看了过去。
四目相对。
逆着光的女人脸上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惊喜,而后,冲他舒颜一笑。
空气的尘埃被午后阳光染上色泽,流沙般从眼前淌过,金灿灿迷了眼。
迟嘉树没有给她回应,别过脸径直走向了那架钢琴,被长发略遮的脸上,是又恼又别扭的神色,暗暗咬着牙,心想:
干嘛笑那么开心?他又没说原谅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