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传来两三声犬吠,但茅屋内的空气仍然凝滞着,只剩下红糖水袅袅升起的热气,在两人指尖织就一层薄薄的雾障。
谢无咎终于伸手端起碗,指尖在碰到碗沿时微不可察地颤了颤。
“太烫了。”他说。
烫吗?这都端来多久了,找借口也得合理点吧。
连翘嘴角抽抽。
“啊呀,你总不会是指望我帮你吹吹吧?”
谢无咎将碗往她面前一推,勾起一个纯良无害的微笑:“既然大小姐这么热心……”
“想得美!”
连翘一把拍开他的手。
少年没用什么力气,很轻易地被推开了。他垂着头一脸落寞,是刚被师兄教训完还没缓过神来的可怜样。
谢凛勉强算是位好师兄,就是身上有着东亚长辈改不掉的坏毛病,不管是爱、关心还是安慰,从来不会直接地说出口。
这么一想,连翘又有些共情他了。
她顿了顿,还是凑近碗边,装模做样地吹了两下。
“喏,凉了。”
谢无咎纹丝不动:“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。”
这就有点过分了。
他们二人因共生蛊命理相连,给他下毒对她有什么好处吗?
“你——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噢,”连翘懒得哄人,舀起一勺就往他嘴边送,“给我喝!”
少年并不配合,反而扣住她的手腕,将勺子转向她:“还是先试毒。”
连翘抬头与他对视,两双眼睛都不甘示弱地盯着对方,看上去似乎要在这个点上纠缠到底了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无咎这么纠结此事,但糖水有毒无毒连翘还是知道的。
既然这么担忧,那就喝一口给他看好了。
她不屑地哼了一声,张口吞下。
红糖水的甜香在舌尖化开。
谢无咎眯起眼睛,看着她把糖水咽下去,然后将勺子从她手里抽出,慢条斯理从桌下抽屉里取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干净。
“这么讲究,你还有洁癖啊……”连翘正要吐槽他,却见少年嘲讽似的冲她弯了弯眼睛,朗声道:
“喂我吧。”
连翘:“?”
少爷病犯了?
她还没开口,手臂就不受控制地伸出去,精准地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勺子,又舀起一勺,稳稳递到谢无咎唇边。
“你…!”
她瞪大眼睛,试图收回手,却失败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个丫鬟似的伺候他。
谢无咎慢条斯理地咽下糖水,眼中闪着得逞的精光:“‘三日醉’,听说过吗?”
连翘的瞳孔地震——这分明是原著里谢无咎拿来折磨敌人的东西!
三日醉,顾名思义,就是三天内醺醺然,一切行为全凭下毒之人的一张嘴操控。
凭借着三日醉,这家伙在原著里可没少干缺德事:
比如给骚扰叶望舒的壮汉下了三日醉,让这人在闹市里撅着屁股深情吻墙;
再比如让小动作不断的炮灰连抄了三日三夜的佛经,狼毫笔都掉了好几根毛……
就算谢无咎现在开口要她扭断自己的脖子,她也会立马照做。